鲶鱼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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TUhjnbcbe - 2021/8/16 6:38:00

西散南国文学

审核

魏来安

编辑

滕新晶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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网络

松林老屋

作者

柳风

老屋在村里,村名叫“松林”。然而,村内却几乎没有一株松树,细细搜索过几次,都没有发现。村民们说早没有了,就在“破四旧”那年被砍了精光……

松林村远在四川南部,是妻的故乡,老屋是妻的老家。不觉间别离松林村已近二十个春秋,可内心深处对她的思念却与日俱增,那些经年的旧事,就像一幅画一样镶嵌在心底,不时浮现在梦中,时常在脑海萦绕。

己亥年仲夏,期盼已久的回老屋之旅终于成行。

近乡情更怯,当怀着无比激动的心情,再次踏入这座被竹林掩映之中的川南院落时,我惊诧了,心情也沉重起来。

这是那座曾经充满欢笑和生活气息满满的农家小院吗?我自问,扶了扶镜框,揉了揉发涩的双眼,入眼处仍然是铁将*把门,曾经的炊烟袅袅喧闹情景,被静寂和冷清所替代,怎不让教人感慨伤感?!

两扇写满岁月印痕的斑驳大门依稀还残存着当年的闹热欢欣,此刻却门可罗雀,了无生气。

门前的鱼塘仍在,如今却换了主人。塘面上漂着喂鱼的青草,一上一下被进食的鱼儿叼得很有规律地抖动着,串串水泡不时冒出水面。间或,有鱼儿突然间蹿出水面,又瞬间跌落下来,伴着一声响,掀起连串水花,自里向外圈圈荡漾开来。

鱼塘旁,柑子树上挂满了鸡蛋大小的果实。不远处,那数株挂着串串尚未成熟还带着蕉花的香蕉树也愈发高大了。田间,正在撒着欢儿抽穗的水稻绿油油一片,茁壮喜人。处处山青水秀,到处绿意盎意,散发着勃勃,一切亦如我早先来时那般模样。

那也是一个仲夏,我和妻相约,第一次踏入这片陌生的土地。

她的家是一栋二层楼房,鹤立鸡群般,与周边散落着大大小小的民居形成鲜明对比,笼罩在绿树翠竹掩影中,老远可见。大门两侧有一对石墩,右侧的石墩旁放着一个竹篮子,摆放着两团已搓好的麻线和散乱着一些原料。

旁边是凹字形土胚房的川南民居……

“那是老大屋头。”伴着声响,一位年逾六旬,戴着老花镜的老人与家人热情地迎了出来。

楼房地基略高,大门与客厅相通,需沿着青石台阶走上去,屋里的陈设便一目了然。一张方桌,四条长凳,还有两把低矮别致的竹藤椅,一左一右对称地摆放在两旁。一台黑白电视机摆放在角落里,上方位置悬挂着已故男主人的一张遗像。

由三面房间和大门围成的不大院落里,修砌着两个差不多近半米高的圆形花坛,花坛中栽植着两棵茂盛挺拔的*桷树,也是一左一右笔直地立在两旁,树冠已与楼房平齐。

那时,妻的两个哥哥尚在外地打工,两个嫂子在家中留守。大嫂和她的两个儿子单独居住。二嫂(*姐)和女儿陪着老人住在这栋二层小楼里。

翁大嫂中等个子,留着齐耳短发,五十年代生人,看上去干练利索,也非常健谈。*姐个子较高,留着一头长发,打扮的比较时尚,言语不多,却透露着精明能干。她的女儿乔丹三四岁的样子,头上本来就头发稀少,又扎了个朝天辫,看上去有些滑稽。

厨房设在靠最里间的地方。不一会儿,一桌色香味俱全的菜肴便摆上了桌。午餐很丰盛,除了烤乳猪、红烧鸭子和豆角炒肉末等我能叫得上名字的菜肴外,还有后来才认识的折耳根、豆干、鸭肠、*鳝之类。酒是浸泡多年的药酒,只喝了一小杯我便不胜酒力,满脸发烧通红,惹得两个小娃儿直盯着我哈哈大笑。

作为北方人,我自认为吃辣椒的本事还行,不想在这儿却真正体会到麻辣滋味,仿佛嘴唇已不是自己的一般,感到在不断地变大变肿,连耳根也蔓延到了,我一时难以忍受,只有大口大口喝茶化解,不想热茶入嘴更辣了,嘴里也发出了声,一家人欢笑不已。

川菜的麻和辣名不虚传,这辣,辣得有滋有味,辣得令人上瘾,尤其是那诱人的味道刺激着味蕾也勾引着食欲,尤其是那道红烧鸭子,连那些嫩姜调料我也吃着特别香。两个嫂子的厨艺极佳,这顿饭让我真正品尝到了正宗的川味,欲罢不能,手上的筷子也是忙个不停……

此后,这里成了我的第二故乡。每逢寒暑假我都会如约而至,接二连三地在这里渡过三四个春秋。最难忘,和大侄儿一同到稻田里逮鱼、摸泥鳅和到池塘摸河蚌的情景,刚收割掉稻谷的田地里是没了脚踝深的积水,里面有不少鱼儿和*鳝。脱掉鞋袜进入田里,便远远地被落在了后面。这些长年累月被水浸泡的稻田像淤泥一般,我深一脚浅一脚小心而艰难地前行着,还是一不小心,一脚没站稳,一屁股坐倒在稻田里,弄得满身满脸都是泥,狼狈不堪。

我也忘不了老人家带我到竹林里挖竹笋的“规矩”。年轻人是不能随便挖竹笋的,因为“笋子”与“孙子”谐音,老辈人传下来这个规矩,得由上了岁数的人带着去挖。最开心的是,如果愿意,每天都可以到甘蔗田里去弄根新鲜甘蔗吃。大片大片的甘蔗田里,随手扯上一根,便是极好的美味享受……

这里的一草一木都给我留下了极其深刻的印像。

回过神来,内心仍然难以接受,失落感弥漫全身,怅然若失。

大哥家的土坯房已垮掉大半。曾经风光的楼房,也因挪树时不小心被树冠砸破了屋顶,加之年久失修,看上去破败不堪。倒是周边环绕的绿竹树木,虽无人管理,但看上去反而更加茂密旺盛,愈发高大了。

门内狼藉一片,散落着不少小瓦碎片、砖头块和干枯的树枝。墙根处杂草丛生,楼顶漏天雨水便落了进来,就连垮塌半边的灶房间也长满了没膝盖的长草。

那些昔日挂腊肉用的大大小小的钩子、生锈的铁锅和因受潮涨裂的蒸饭的甑子(四川传统蒸饭器具),已失去了往日的颜色,让我一时触景生情,不能自已,遥远的记忆闸门蓦然打开。

这个地名叫松林的村落,作为妻的故乡,亦如我的故乡,我清楚地记得,楼上这三间是妻和小哥一家分别居住的。中间的这间就是用来晾干腊肉和堆杂物用的,树挪走后,小院看上去宽敞多了。

原来那两棵*桷树分别栽植在小院与进门并行的两侧,生长极快,短短数十年间,已长到二层楼高。每次回来,老人便催着我为它修枝剪叶,担心起风时树冠过大把屋面戳坏了。

*桷树每年都开花,在当地,无论男女都有佩戴的习俗,尤其是端午节前后,除了家家户户挂艾蒿,就是佩戴*桷树花了。花开时节,清香四溢,满屋芬芳,沁人心脾。

然而,天有不测风云。门前的那棵粗大的柑子树犹在,岳母和两个哥哥却相继离我们而去,再也看不到哥哥为它们修枝剪叶的忙碌身影了,再也品尝不到哥哥亲手从鱼塘里捕捉,并亲自烹饪制做出的香喷喷的酸菜鲶鱼、鲫鱼、鲤鱼和丰盛的饭菜了。

没有烟火的老屋看上去更加冰冷,举目处似乎满眼都是他们的影子,每看一眼都伤感不已,如同当年,闻听在“横扫一切牛*蛇神”的那个年代松林村的松树也全部当作“四旧”清理掉一样,成了心中的痛,满满的失落感占据了内心深处。

楼顶角落里那一盆盆盛开正艳,已长成“小山”似的耐旱仙人掌仍在,它们顽强地生长着,一朵朵鹅*和洁白的花朵儿在历经沧桑的厚厚的、皲裂的叶瓣上精神抖擞地盛开着,给但这暮气沉沉、破败不堪的老层带来难得的生机。

时光荏苒,往事不堪回首。妻家在这里算得上是大户人家,兄妹七人,她排行老幺。当年初到这里时,十来个侄儿侄女还处于蹦蹦跳跳的孩童时代,母在家在,一大家人时常相聚这翠竹掩映的老屋之中,欢声笑语,其乐融融。那时,每每归来,都能远远地望到老人坐在门前的石墩上搓麻线的身影。

大哥家的房屋垮塌后,放在门后面的那个表面总是长满绿莹莹青苔,由青石打造的盛水石槽不见了。那个水槽给我留下了极深刻的印象。尤其是炎热的夏日,喝一口,盛放在里面由水井打来的清冽甘甜的天然泉水,解渴解暑透心凉,惬意舒坦。冬天,舀一壶水烧开沏茶,不仅茶香浓郁,还回味无穷,别有一番风味。石槽放在门的后边,紧挨着当作厨房的厢房。孩子们放了学,回来第一件事就是拿起舀子牛饮一番。有时,上面还漂着几瓣薄荷叶片和一些不知名的草儿,大嫂说这些药草对人身体有益,常嘱我多喝几口。

正因为这样,吃着诱人食欲的川味,一个寒暑假期,我的体重总会增长几斤,回到学校常常被同学打趣一番,又去四川养膘了?!

返回学校,我也时常对松林充满着牵挂。那年,正在读高中的二姐家的*勇不打算读书了,二姐便逼他下田干农活,以希望他幡然醒悟。我也曾去地头劝说过他一番。最终还是繁重的体力劳动让他吃不消了,约莫一个月后,他打消念头,重新背起书包回到学校继续念书了。现在他也结婚生子,已经在省会城市安家定居,成了小有名气的小老板,令一家人刮目相看。

像他一样,这些当年的孩童大都成才成人,他们或考取大学读书,或有了自己理想的工作,有的在省城创业,有的在外地打拼,有的担任律师为人们高擎法律之剑,有的在*府机关任职,小松还被评为隆昌市“十佳青年”。沅江除担任律师的职务外,还自己开了工厂,对象也是一名优秀的大学讲师。最令我担忧的乔丹已出落成婷婷玉立的大姑娘,一头乌黑飘逸的秀发张扬着青春靓丽……孩子们都凭自己的不懈努力搬离了老屋,一个个正干劲十足地在奔梦的路上,高唱着凯歌大踏步向前进取着……

姐姐哥哥们已经进入侍儿弄孙安享天伦的晚年时光,然而,在这个好时代,他们都不服老,都在为家庭、亲人辛勤地打拼努力着,他们每个人都有着自己的梦想,快乐幸福地在这片养育和哺乳他们的故乡上,他们说生在这个好时代,他们也不能落后,更要在奔小康的路上百尺竿头更进一步。

女儿出生时,我不在身边。期间,全是一大家人忙前忙后张罗忙乎,连刨腹产签字都是由三姐代劳。而且,妻手术后吃到的第一罐稀饭粥是秦哥哥亲手熬制的。小姐姐把融化后的巧克力涂抹到女儿嘴角上,期盼她将来能说会道,小嘴甜甜……人多力量大,在我们最需要帮助时一大家人总会及时出现,给予无微不至的关怀关照……夫复何言?

妻在余哥任厂长的厂里上班那段时间,他们干脆把孩子当成自己的小女儿抚养,连保姆都是找值得信赖的亲戚代劳……无论厂里多忙,作为厂长的余哥一有时间就带着她、陪伴她,给予她成长中胜似父爱如山般的大爱……

“爸爸,这就是妈妈当年住的房间吗?”女儿的问话,打断了我的沉思。今天,带着她重新回到生育她养育她的这片故土寻根,希望她能够从中有所启迪和感悟。

那两株立于户外,像两个门神一样忠诚站立在门旁的高大的水杉树已超过两层楼高度。门前坝园边上的柚子树已有碗口粗,上面挂满了鹅蛋大的果实,微风过处,伴着一股清香,频频点头,似乎在诉说和见证着老屋的跌宕起伏的陈年忘事。

一直眉头紧皱的大侄儿说他打算把老屋翻新重建,将来在周末和年节时间一家人来这里聚聚云云,我点头赞许。的确,他们从这里出生,在这里长大,从这里启航,继而腾飞并茁壮成长,这里是父辈们的故居,这里何尝不是他们的根之所在啊!如今,他们无论飞得多高,走的多远,其实他们的根就深深地根植于这里,如同那放飞的风筝般。

睹物思人,期待着侄儿的心愿早日实现。期待着那一天早日到来,老屋必将又重新焕发昔日的风采。

期待着……

作者简介刘雨东,男,笔名柳风、刘建设,山东作家协会会员、中国散文家学会会员,潍坊摄影家协会理事。山东大学文学院首期“文学创作骨干研修班”学员,先后在《解放*文艺》、《中国散文》、《山东文学》、《辽河文学》、《前卫文学》及《解放*报》、《中国妇女报》、《中国建设报》等报纸副刊发表散文、小说、报告文学等作品上百篇,数十余万字。荣获国家级、省级文学奖二十余次。曾被原济南*区《前卫报社》评为十佳文学作者,采写的报告文学《风雨袭来时》曾获中国新闻奖。荣立二等功一次,三等功四次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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